历史的铁则就是:事后看来无可避免的事,在当时看来总是毫不明显。
特别要强调的是,那些在当代看来最不可能发生的事,常常就是最后成真的事。
但这也不是说一切都有可能发生,地理、生物和经济力量确实会造成限制。但限制下仍然有许多发展空间,目前还没有什么确实加以制约的法则。
对于许多希望看到历史必然性的人来说,这种说法大概有些令人失望。毕竟,宿命论吸引人的地方,就在于觉得这个世界和我们的信念都是历史上自然且必然的产物。于是,我们似乎是自然而然就发展处民族货架,自然就遵循资本主义经济原则,也是自然而然地坚信着人权的概念。如果承认历史并非必然,等于是承认了现在的民族主义、资本主义和人权都只是巧合的产物。
然而,历史就是这样的一团混沌,历史就是无法解释得斩钉截铁,无法预测得十拿九稳。在同一时间,有多方力量互相影响、互相牵制,只要某方力量有了极小的改变,结果就会有巨大的不同。
历史不像是物理学或者经济学,目的不在于做出准确预测。我们之所以 研究历史,不是为了要知道未来,而是要拓展视野,要了解现在的种种绝非“自然”,也并非无可避免。未来的可能性远超过我们的想象。举例来说,研究欧洲人究竟是如何控制了非洲人,我们就知道种族歧视绝非自然或无可避免,而且知道世界大有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样貌。
目前来看,对快乐与否的影响,家庭和社群要比金钱和健康来得重要。那些家庭关系紧密良好,社群互相扶持帮助的人,明显比较快乐。而那些家庭机能失调,一直无法融入某个社群的人则明显比较不快乐。而其中,婚姻又是特别重要的一项因素。多项重复研究发现,婚姻美好与感觉快乐,以及婚姻不协调与感觉痛苦,分别都呈现高度相关。而且,不论经济状况和身体健康如何,情况都是如此。
现代社会每个人都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自由,能够决定自己要走哪条路,但也让我们越来越难真正信守承诺,不离不弃。于是,社群和家庭的凝聚力下降而解体,这个世界让我们感到越来越孤独。
正如尼采所言,只要有了活下去的理由,几乎什么都可以忍受。生活有意义,就算在困境中也能甘之如饴;生活无意义,就算在顺境中也度日如年。
我们对生活所赋予的任何意义,其实都只是错觉。不管是中世纪那种超凡脱俗的生活意义,还是现代人文主义,民族主义和资本主义,本质上都完全相同,没有高下之别。可能有科学家觉得自己增加了人类的知识,所以他的生命有意义;有士兵觉得他保卫自己的国家,所以他的生命有意义。不论是创业者想要开新公司,还是中世纪的人想要读经,参与圣战,兴建新庙,他们从中感受到的意义,都只是错觉和幻想。
佛教认为,快乐既不是主观感受到愉悦,也不是主观觉得生命有意义,反而是在于放下追求主观感受这件事。
佛教与现代生物学和新世纪运动的相同点,在于都认定快乐不在于外在条件。但佛教更重要也更深刻的见解在于,真正的快乐也不在于我们的主观感受。我们如果越强调主观感受,反而就越痛苦。佛教给我们的建议是,除了别在追求外在成就之外,同时也别在追求那些感觉良好的心理感受了。
许多传统哲学和宗教(如佛教)认为,快乐的关键在于追求真我、真正的了解自己。苦真正的来源不在于感受本身,而是对感受的不断追求。